第四十四章 知晓

新年的钟声敲响，云深不知处也多了几分热闹。

特别是小辈们，最是喜爱这个日子，因为每年的这时候，只要犯的错不是太过，蓝启仁也会睁只眼闭只眼。

 

蓝忘机带着魏无羡到云深的时候，正好赶上贴年红。

魏无羡一下来了兴致，带着蓝家的小辈们迅速动作起来。

蓝忘机看他难得这般开心，也就随他去了。

——

魏无羡接过蓝思追手里的春联，啪啪几下就贴好跳了下来。

一旁的蓝忘机忙伸手接着他。

魏无羡对着蓝忘机笑了笑，才去看贴好的春联。

“思追，怎么只有你一个啊，景仪呢？”

“景仪去了清河。”

“清河？”魏无羡觉得不可思议，“大过年的不在蓝家去清河干嘛？”

“这……”蓝思追犹豫着，却还是道：“景仪去陪聂宗主过年了。”

“啥？聂怀桑？”

魏无羡难以置信：“不是，他不在自己家跑去陪聂怀桑过年？”

“魏前辈，景仪与聂宗主，可能要做道侣了。”

“什么？！”

魏无羡怀疑他的耳朵出了问题，不然怎么会听到聂怀桑和蓝景仪——？

蓝忘机也忍不住侧目，想来实在是惊讶。

蓝思追想起自己刚知道那会，又何尝不是这种反应？现在他只有羡慕的份儿了。

他也想去兰陵，可是他不敢说，更不敢去。

“不是——”魏无羡还是不愿相信，“他们两个怎么突然——”

忽然，魏无羡似乎想到了什么，搂过蓝思追：“思追，你告诉我，谁动的手？是不是聂怀桑？”

蓝思追为难：“……好像是景仪。”

“什么？！！”

魏无羡觉得，一定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要不然就是他在做梦。

“据我观察，应该是聂宗主先察觉了，景仪，是后面才反应过来……”我当初为什么要点醒景仪呢？

“所以，真的是……”

“嗯，他们好像前世就认识了，我现在还记得景仪质问聂宗主的样子。”

“质问什么？”魏无羡忽然来了兴趣。

“额……”

“到底是什么？”

蓝思追觉得难以开口。

魏无羡还想再问，就听到了一声温润的嗓音：“忘机，魏公子，思追？”

蓝思追如获大赦：“泽芜君。”

魏无羡忙收回手，也正经起来。

蓝曦臣点点头，看向蓝忘机，“忘机回来了。”

蓝忘机颔首。

蓝曦臣的笑意多了一些：“叔父在里面等你们。”

蓝忘机转头去拉魏无羡：“魏婴。”

“嗯，嗯，我在。”

乍看到蓝曦臣，魏无羡还是有些心里打鼓，特别是知道他与江澄的关系……

“兄长。”

蓝曦臣侧身：“去吧。”

 

 

热闹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一晃神就到了晚上。

蓝家的年夜饭还是那个样子，席间，魏无羡虽有不适，却还是努力忍了下来。

蓝曦臣看他如坐针毡的样子，轻轻瞥了一眼，吓得魏无羡坐得笔直。

蓝忘机发现了他的情况，不免用眼神询问蓝曦臣。

蓝曦臣回以一个微笑。

“……”

蓝忘机移开了目光。

年夜饭还在照常，蓝曦臣又难以自控地想到了江澄：只怕晚吟也不喜欢这样的年夜饭呢。

——

魏无羡好不容易忍到席散，就立刻拉着蓝忘机回了静室。

蓝曦臣看他俩远去，还是没忍住心底的那一丝羡慕。

衣袖下的手轻轻拂过手腕上的手链，蓝曦臣也转身回了寒室。

 

除夕之夜，蓝家的作息时间也没有那么严格。

蓝启仁随众人守了一会岁，才发现蓝曦臣不见了，他想了想，也悄悄走了出去。

——

还是那幅画。

玉兰洁白，紫藤艳丽，好一个栩栩如生。

蓝曦臣看的，却是藤树下相依偎的身影，眼里的思念几乎要满出来。

指尖随心动，慢慢描摹过画中人的脸，只余一声轻叹，连对一旁的白衣人都多了一分怨念。

你倒是成双成对，就我孤身一人。

烛火轻摇，蓝曦臣就这样出了神——

也不知道晚吟有没有发现发带里的东西……

……

“曦臣，你……”

蓝曦臣闻声一凛，转头看去，就见蓝启仁站在门外，抬起的手微微颤抖，正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这模样，显然是看到了他手下的画。

实在是那紫色过于惹眼。

蓝曦臣心道不好，当即“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蓝启仁本是不放心自家大侄子才过来，没成想看到这一幕，他还以为是江家的哪个女修，不想定睛一看，竟是那江晚吟！

“你，你——”

蓝启仁只觉眼前发黑，险些晕过去。

“叔父，此事与晚吟无关，他并不知情，是我——”

“你闭嘴！”

连“晚吟”都叫上了，成何体统！

蓝曦臣低眉顺目，就这样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蓝启仁只觉得胸口堵得慌，险些喘不过气来。

蓝启仁恨铁不成钢：“你、你给我在寒室跪着！好好反思！”

一甩袖，直接走了出去。

 

夜，安静下来。

画卷还在案上，蓝曦臣整个人却像卸下了重担一般。

 

 

大年初一，一派欣欣向荣。

魏无羡依然睡到了日上三竿。

他揉揉不甚清醒的眼睛，往静室看了一圈，却未发现蓝忘机的身影。

魏无羡：？

“蓝湛？”

魏无羡一连唤了几声，都没有回应。

他奇怪着，往外去寻——

外面很安静。

魏无羡挠挠头，觉得奇怪：这大年初一的，蓝家人都去哪儿了？

他漫无目的的走了会儿，就见寒室外围着一群人，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魏无羡一眼就看到了蓝思追，便一把拍了上去：“思追儿，你们在看什么？”

蓝思追静静地看了看他，眼里一阵难过。

“魏前辈，是泽芜君。”

魏无羡：？

“蓝大哥？他怎么了？”

正奇怪着，人群忽然一动，蓝忘机出来了，神色间也是不好。

“蓝湛，蓝湛。”

蓝忘机看着魏无羡，轻轻拉过了他的手。

“蓝湛？”

蓝忘机抿着嘴，半晌才道：“兄长……叔父，知道了。”

“知道？知道什么了？”

蓝忘机不再说话，拉着魏无羡快步离开了。

魏无羡还想再问，就见蓝启仁站在后面，恨恨地盯着他，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忙跟着蓝忘机离开了。

——

“蓝湛，叔父他……难道是蓝大哥和江澄？”

“嗯。”

“怎么这么突然——”

“兄长作了画，昨晚被叔父看到了。”

“……”

“兄长，已经在寒室，跪了一夜了。”

“跪了一夜！”魏无羡看看周围，收了些声音，“那蓝大哥现在怎么样了？”

“叔父不让外人见他。”

“你也不行吗？”

蓝忘机垂下眼帘，不说话了。

魏无羡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叔父准备怎么办？”

“叔父说，等兄长想通。”

“……”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魏婴。”

蓝忘机忽然郑重起来，“我自小便对双亲记忆不深，很多时候都是兄长……如今他这样，我可能要在蓝家留一段时间了。抱歉。”

他感受过爱而不得的痛，是怎么也不希望蓝曦臣步他的后尘了；而且，江澄与魏婴……

魏无羡眨眨眼睛，道：“没关系，我陪着你。”

蓝忘机勾起一点笑意：“嗯。”